会战宝塔湾
文/毕承福七十年代之前，农民工作主要有三大块，春收秋收和冬修，变数最大的是冬修。冬修有大兵团，几乎男女老少全员参与的，主要是防洪大堤加宽加高，我们叫挑堤，一百三四的一担土，上肩就往上坡爬，功夫最厉害。
几人十来人出外，代表全队参加的水利工程叫专业队，譬如枝柳工程，斗湖堤工程，艳电工程，王家厂工程，七里湖芦苇工程，各生产队都排有专业队。
不出外只由几人组成的也叫专业队，譬如大堤护坡专业队，排灌渠修护专业队，公路养护专业队。
七六年秋收刚忙完，我们全队男劳力都参加的一个工程是宝塔湾工程，当时叫做湘航工程，说是要在宝塔湾那里建一个航运公司，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宝塔河的那个外洲填高，建造为航运公司的基地。
地基已经建成了近半个世纪，航运公司却始终没有诞生，今天却是香烟袅袅，成了一方佛门净地。所以，回忆起来那还是叫会战宝塔湾比较恰当。
会战动员会上，领导的报告把会战的目的说得非常清楚：目的有两个，一是每年澧澹垸防汛工作最危险的地段就是这里，只要有洪水，这里就有险情，如果澧澹溃堤，这里就是首当其冲，而且，破坏性最大的溃堤就是发生在上游，这里，就是澧澹的最上游！我们是澧澹人，保护澧澹的利益，我们责无旁贷！
震耳发聩，震慑力特别强大。
第二个目的就是，在这里修建航运公司，你说，这里都成航运公司了，这个堤段的安全是不是有了保障？
几句话，让我们摩拳擦掌，跃跃欲试，我们必须圆满完成这项工程，保证我们家人的生命财产安全！况且，湘航建成，以后去长沙，我们就可以在家门口上船，再也没有必要早晨三点跑到津市去等候了！
从哪里取土，填到哪里，每个连队都有专人负责监管，总负责者，叫做估（？）方员。我们的估方员是上福九队的王观淼，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物。
你一天的劳动成果，是按你挖出的那个土坑的长宽高的积得出的。
指给你取土地点的时候，他会用石灰给你画一个方框，方框正中画一个小圈，取土要留下这个圈作为土垛子，是收坑时计算深度的依据。一般下午四点左右开始收方（测算一天的取土量），按回家的路程远近，从一队开始，到九队结束。
我们的估方员厉害在，他收方不需要拉尺，他脚跟贴脚尖，横直走一次，膝盖在那个土垛子边一靠，数据就出来了，与拉尺八九不离十。如果你不信，硬要拉一下，对不起，数据一定比他估算的少一点，虽然只是一点点，但也是几车土啊！
他这样又快又准，傻瓜才会要求他拉尺了，又慢又亏的。
说会战，是因为参加人员很多，而取土运土的距离又不远，所以到处都是人山人海，虽然热闹，但手脚都有点施展不开。
运土的工具是鸡公车，因为取土距离不远，没有缓解的坡度，出发就是陡坡，独轮特别容易陷入泥土，坡度陡峭处必须有人帮助拉车，这拉车的活都安排给刚刚开始搞事的学生们，他们力气没有长满，推车技术不到家，但他们跑得快，所以适合他们。
那次工程中，我们八队出尽了风头。因为这之前，我们队的鸡公车车轱辘全换成了板车的轱子，不容易陷入，不过也有一个弊端，就是车架比较高，重心也就高些，尤其是推上坡，更容易翻车，也是有一利必有一弊吧，总体我们还是占优，尤其是空车放回的时候，它带着你跑，是一种很好的调节。
工地上，我们就吃一个午餐，那是租借联合一个农户的家作橱屋，两个厨师把饭菜做好了，饭菜碗筷一起送入工地，还有一大桶一匹罐的茶。如果你想问，哪里的饭菜最好吃，哪里的茶水最可口，我告诉你，除了劳动工地上再无二处，那是真正的粗茶淡饭胜过山珍海味，没有谁可以辩驳。
早餐不兴所谓早点，都是头天晚上的剩饭，用点油一炒，或者菜园里扯几片菜叶加在里面，鸡窝里摸两个鸡蛋放入也不足为奇，都是上好的味道，俗话说，天天吃现饭，喂得像撞杆。那真不是吹，从八点上工，到中午十一点半开午餐，如果不是早晨那现饭撑着，一定够呛。
要说饭后散散步，那可真是雷打不动的，收工抹个热水澡，吃过晚饭就开始散步，十四五里路谈笑风生，不知不觉就到了家，活动不仅科学，而且十分规律。
四十多年过去，再次来到蜚云塔下，当年会战的情形便历历在目……
农民，在历史的长河中，是一个不起眼的职业，但用心考察一下，好多大大小小的工程，熔铸的都是他们的业绩！
编辑：玫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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